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建于1864年3月1日,時稱Shanghai General Hospital,為國內當時規模最大的西醫醫院... [ 詳細 ]
我的南極之旅(二)——國內第28次南極科考隨隊醫生手記
時間:2012-11-03 10:50來源:求醫網
九月中旬,國家極地考查辦來短信通知,可以上網查詢名單了。之前雖然已聽到相關消息,但真在網上看到自己的名字,還是忍不住有幾分小小的得意。在西藏體能訓練的艱苦付出,終于有了回報。
作為將要進入南極內陸的第一個上海醫生和第一個心胸外科醫生,我的短板是顯而易見的,那就是完全沒有高原病的知識。所以九月二十三號,我又飛往拉薩,到自治區人民醫院心血管和高原病科進修。進修的一個多禮拜在門診和CCU渡過,上班和我們這邊沒什么大的兩樣,忙忙碌碌。看到了很多病例:一般常見的高原反應、嚴重的肺水腫和腦水腫。也掌握了治療方法。
工作之余,我借了輛紅色的山地車,每天在拉薩的大街小巷晃悠,感受高原拖拉的節奏,和風格迥異的美食。但印象最深的卻是幾個個性鮮明的人物:次旦羅布,西藏自治區人民醫院心血管和高原病科的主治醫師,我進修的帶教老師。四十不到,中等身材非常壯實,卷頭發大眼睛,黝黑的膚色,臉頰上還有點高原紅。次旦醫生是個很有活力的人,做什么事情都很主動、很有興趣,為人又熱情、謙和,臉上一直笑呵呵的。酒量很一般,但就是特別愛勸酒,然后自己第一個倒下去。
次旦向往高原上野牦牛那樣無拘無束的生活狀態。2008年他報名參加了我國第25次南極科考隊,并且到了內陸,是建設南極昆侖站的功臣。當年青藏鐵路勘測時,他還擔任過格爾木到拉薩段的隨隊醫生。幾年前中美聯合組隊搜尋“駝峰航線”飛行員遺骸,醫院又派他全程參加了那次行動。
有一次,次旦一邊喝啤酒,一邊推心置腹地跟我說:“我上幾個月的班,一定要出去跑一趟。否則全身乏力,做什么都沒有心思。上次發熱,我第二天去爬山,晚上就好了。”我太崇拜了,邀請他下次想活動了,一定來上海。
格龍.洛桑旦增,次旦羅布醫生的爺爺,97歲,很健康。他在1987年寫了自傳,十年前才出版了藏文版,去年,在被刪節三分之一后,漢文版終于問世了。次旦很鄭重地送了我一本。拜讀后真是很驚訝世事弄人,一個人居然可以有這么跌宕起伏的經歷!
老人原名叫央宗,出身貧苦。十六歲時入贅布達拉宮一個木匠家,有機會成為了達賴喇嘛的轎夫。央宗看不慣別人懶散的樣子,每天堅持晨起到山上跑步,還刻苦練習又快又穩的小步。很快他從一干轎夫中脫穎而出,當上了噶廈政府一個大官的騎馬侍從,步入了“人上人”的行列。西藏解放前,央宗兩次到尼泊爾、錫金、印度出差,購買軍需物資。由于工作勤奮出色,又自學文化,很快升了官兒。和平解放后,央宗繼續為噶廈政府工作。隨達賴到北京覲見了毛主席,還曾到西安、無錫、杭州等地參觀學習。
1959年,西藏發生叛亂時,央宗作為米官正在山南地區征糧(所以書中反復強調沒有參加叛亂)。當時的他已是九個孩子的父親,消息傳來,他正茫茫然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,達賴一行逃到了山南,把他單身一人裹挾到了印度。在印度,央宗工作還是很努力。擔任了流亡政府歌舞團副團長和文化部秘書長。六十年代后期,他又在新德里廣播電臺任藏語播音員十多年,直到退休。退休后,央宗到尼泊爾一家寺廟出家,活佛給他取了現在的名字。名字前綴“格龍”,就是比丘的意思。八十年代初,格龍.洛桑旦增的兩個孩子在黨的關懷下,到尼泊爾找到了父親。老先生毅然放棄了新德里的退休金,通過二十多年前走過的樟木口岸,回到了祖國的懷抱。他在自傳中寫道:“我和九個孩子、孫子們團圓在一起,全身心地供香拜佛,擔任拉薩市政協委員還有一份工資,過著幸福生活。”
扎西次仁,77歲,《西藏是我家》作者,也是一個有著傳奇經歷的人物。這本書在拉薩有好幾個朋友推薦給我,但書店居然脫銷。次旦是個神通廣大的人,帶我找上門,他家就在大昭寺廣場邊。可惜書還是沒有買到,但有幸見到了作者。
扎西小時候是窮人家的孩子,十三歲被選入布達拉宮,專門在宴會時表演彎刀舞。命運的轉機出現在一個大喇嘛看中他,并將他收為孌童,同時也給了扎西學習文化的機會。五十年代初,大喇嘛出資送扎西到美國留學,他在美國完成了學業。思想也很進步,對西藏發生的巨變歡欣鼓舞。1964年,扎西沖破重重阻力回到國內,被安排到咸陽民院任英語教授。文革開始后,扎西次仁前后經歷了近二十年牢獄之災。再后來,平反,退休回拉薩。1984年,扎西在西藏第一批下海做披肩、古玩等生意,開辦了西藏第一所教授英語的夜校。又用賺來的錢資助貧困學生。到今天,他已經在西藏各個鄉村興建或投資了六十多所小學!
拉薩進修結束,我又直接到北京醫科院基礎所領受了任務。回上海后忙于餞行,辦證等一干瑣事。10月27日,我和李巖(雪龍號船醫)、徐成林(中山站能力建設)終于要上雪龍號報到了。兩個多月的勞累和付出,終于迎來期待中的南極之旅。